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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荣的时光》(相关资料及节选)(4)


《张国荣的时光》出版人手记

  “其实,人本来就像个万花筒一样,仅仅让人看自己的一面是不可能的。但是无论歌影迷也好、传媒也好,他们总是只看到我们的某一面,并且根据自己看到的这一面来判断,所以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错觉。”

  ——张国荣,为写真集《Leslie的所有》接受日本记者志摩千岁女士访谈,1999年。

  自从2003年张国荣离开我们之后,这四年来,世界各地不断涌现出一群“后张国荣迷”。“张国荣”这个名字明明已经在演艺界出现了二十多年,他的演出从未间断,要接触他的作品一点也不难,为什么人们会在他去世之后才开始“发现”他、欣赏他呢?

      有人觉得这个“重新发现张国荣”(Rediscover Leslie Cheung)的现象很有趣、很奇怪,甚至认为可以作为研究课题来讨论。“重新发现张国荣”意指重新认识他的作品、重新了解他的为人。Leslie Cheung张国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艺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跟他交往过的朋友、工作伙伴的看法比较接近真实,但普罗大众对他的印象,则可能存在颇大的误解。

  “在此之前,Leslie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很难接受他人,自我防线坚固得如同禁欲主义者’的人,然而这却是十分牵强附会的印象。仔细想来,这种印象更多是来自《阿飞正传》里的旭仔、《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等角色所展现的Leslie梦死醉生般的演技,又或是通过香港的娱乐记者们自作多情且文字苛刻的报道,在心目中建立的一种对Leslie大致的主观印象。”

  ——日本记者志摩千岁女士的这个经验,不知说出了多少人的同感?

  一般影迷、观众很容易把张国荣的演艺形象与他本人相混淆。如果有人问你:张国荣是个怎样的人?你的答案会是“不羁”、“阴柔”、“高傲”、“软弱”吗?——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张国荣本人,不是旭仔,不是程蝶衣,更加不是何宝荣。好友施南生女士(徐克夫人,著名女制片人)说,他把现实生活中的各个角色都做得很好,哥哥、弟弟、舅父、知己良朋、歌手、电影工作者、爱人……填词人林夕形容张国荣时也显得词穷,不得不投下一连串互相矛盾却又互相补足的形容词……导演陈可辛说张国荣的胸襟宽大,香港的娱乐圈与他相比都显得那么渺小……影评人林纪陶说现实中的张国荣比银幕上的还要“大”得多,我们“以为”的“张国荣”都是以偏盖全的结果……

  电影是虚幻的,电影人的生活转移到传媒世界中,一切讲求故事性、戏剧性、追看性,要精彩、要有卖点,不知不觉间,我们步入了一个是非难定、真假难分的年代。

  近十年来,香港传媒界起了很大的变化。因为竞争激烈,某部分传媒为了刺激销量,报道往往哗众取宠、夸大失实、捕风捉影、炒作成风,结果对艺人造成了伤害。更遗憾的是,大多数观众都是通过这些报道去界定一个艺人的,艺人的形象被扭曲丑化后,怎不令观众对他产生抗拒而不欲去欣赏他的作品呢?

  2003年4月1日的噩耗震惊了整个亚洲。这一个月内,全亚洲乃至全世界的电台、电视台都纷纷推出纪念特辑和怀念节目,把张国荣多姿多彩的演艺表演浓缩后重新介绍给广大观众;报章、杂志及世界各地的网站,铺天盖地地报道他的死讯,同时将他的生平巨细无遗地作专题报道;他的好友及与他共事过的人纷纷发言、写文章,忆述他的事迹……好人好事深深感动到了许多人,广大读者也在匆匆的一个月内阅读了张国荣整整四十六年的一生!原来一向低调的他有很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原来他的表演如此具有深度和艺术性,由此造就了一群“后张国荣迷”,就连他从前的歌影迷也开始“重新认识张国荣”。

  2004、2005和2006年的4月,不少张国荣迷凭着这些怀念文章得到慰藉,也凭着这些文章逐渐了解到“抑郁症”对于张国荣的折磨——原来选择自杀并不是出于软弱,原来任何人都可能患上抑郁症,它不是短期的情绪,不是个性缺陷,也不是人格软弱的表现,而是一种常见的情感障碍,患者极端痛苦,“发作起来时痛得好像要把他的筋肉都撕开了一样”,丧失劳动力,并且都有严重的自杀倾向——而张国荣在去世之前已与病魔搏斗了整年,他的经纪人、好友陈淑芬说:“你无法想象他多么希望他自己好起来,他一直在看医生”。然而经历过这样的生死挣扎,张国荣或许也知道,黑暗随时可能降临,他开始静静地做了许多事情,立了遗嘱,将遗产分给几位亲友,一部分捐给慈善基金,连身边的佣人、司机都做出了安排。导演徐克说:“我最后一个月见到Leslie的日子里,他表现得十分安详和蔼。回想那段时间,确实令人感到唏嘘。或许,当时他已对生命燃烧打算作出告别,但他却在这时候给予朋友们许多对生活鼓励的说话。”

  事到如今,大家终于明白张国荣这样的选择并非出于软弱,而他生前的顽强也鼓励了许多同样遭受抑郁症折磨的病人。大家都希望多发掘有关他的一点一滴,渴望多看到朋友们诉说有关他的轶事,只为继续感受他的生的气息。大量发自内心真诚的文章浩如烟海,它们共同展现了同一个张国荣,立体而丰富,跃然纸上,言犹在耳,仿佛张国荣再在我们眼前活了一遍又一遍……

  从2003年4月到2007年4月,时光荏苒,一转眼已经四年。这几年间,Leslie和他的艺术成就在不断地被解读、被研究,许多新的“荣迷”在这一过程中诞生。称呼他们为“荣迷”,而非“歌迷”或“影迷”,是因为很大一部分人已经不能用传统意义上的“歌迷”或“影迷”来定义,他们对于偶像的追随,并不仅仅出于对某首歌曲或某部电影的喜爱,而是代之以对于某种人生态度的信仰。Leslie对于“荣迷”们的意义,不只是几首歌、几部电影,而是在于不断有一些新的窗口被打开,比如艺术,比如修养,也比如,一些人生态度。而自从开始与Leslie接触之后,我们的生活都在发生奇妙的变化,许多从前难以想象的事,都变成了现实,仿佛当偶像世界里的精神信仰延伸到日常生活中来,一个人的勇气会溢出他自己想象之外。

  香港词人林夕曾说,事物会消失,事件会永存。同样地,人会消失,人格却会保留下来。即便今时今日,张国荣这个人已经离开我们,他的人格,却仍然可以让我们一路追随。我们希望通过各种书籍的出版,将所有关于张国荣的珍贵记忆,用文字记录下来,使张国荣的生命以不同的方式延续下去。


记忆中的“哥哥”张国荣

  又到四月一日,“哥哥”张国荣飞扬谢幕已整整四载。《张国荣的时光》是一本回忆录式的手记,作者系日本的志摩千岁女士,她从“熟人之上,朋友之下”的立场出发,回忆了与Leslie共事三年,拍摄《Leslie的所有》和《庆》两部写真集时的点滴往事,力求还原出一个形象丰富饱满的张国荣。

  他脑子转得快,记忆力极好

  第一次见面时,我一边和Leslie谈写真集的事,一边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我知道,在他那亲切笑容的背后,他也要看透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同样,想要尽快了解今后较长时间内可能要共同工作的这个人的性格。

  Leslie的表情十分丰富,有时像个顽皮的大男孩一样调皮地眨眨眼睛,有时又像个小孩子一样露出娇嗔的神态;而一转眼又变得非常富于男性魅力,简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但比起他的外表来,让我感触更强烈的却是他迅速的判断力和极强的处理事务能力。他脑子转得非常快,记忆力极好,一切事情都当场作出判断,当场决定。后来也有许多需要决定的事项,从没听他说过类似“让我考虑一下”或者“给我点时间”的话,永远都是马上考虑,马上决定。当然,他这种“立刻决定”的习惯也未必都是好的,决定了的事情有时也会“改变主意”,而且每次都几乎是来个180度的大转弯……

  不过无论如何,自从我见到Leslie之后,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的转变。他既没有特别坚固的自我防线,性格也十分随和,非常友好而且十分健谈,笑声爽朗,甚至喜欢恶作剧。当然,这还不是全部。

  在佣人面前,他讲标准的“绅士英语”

  第一次造访Leslie的家,他带着爱犬Bingo迎接我们。但是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当时Leslie用手抚摸着Bingo介绍说:“这是我的狗,它叫Bingo”,我便不假思索地向Bingo伸出手说:“Bingo,多多关照啊”。没想到,Bingo却突然狂暴地叫着猛地咬住了我的手!当然,它不是真的要咬我的,只不过手腕略微有些发红罢了。可见到这个情景的Leslie却以为它真的咬到了我的手,大惊失色地跑过来不停地问我“你没事吗?”“哎呀,真是的……”,一边轻轻摩挲着我被咬的手,一边生气地大声斥责Bingo,狠狠地敲了几下它的头。

  我当时心里觉得真是对不住Leslie和他的爱犬,一个劲地安慰他说“没关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想让他平静下来。Leslie叫来家里的佣人带走了Bingo,一直到当天夜里都再也没理睬它。

  Leslie家里有两个佣人和一个司机跟他住在一起。两个佣人都是菲律宾人,一个50多岁,另一个好像是30多岁的样子。香港的富裕人家几乎都雇用菲佣,但Leslie家的菲佣非常勤快,言谈举止也十分端庄文雅,良好的教养和细致周到的照顾常常令人惊讶不已。

  然而,最让人惊讶的还不止这些,而是Leslie对待佣人的态度。两个菲佣都不会讲广东话,Leslie都是用英语和她们讲话的。而Leslie对她们说的英语都是对长辈用的十分规范的敬语,旁边听到这些话的人根本想不到这是在对佣人说话。Leslie本来是在英国本土学习的标准英语,但在熟悉的朋友之间也会用一些相当通俗的俚语或朋友之间的口头语。可是在佣人面前,他讲的却是彻头彻尾的“绅士英语”。

  他的梦想是做导演

  这天晚上我们真的谈了好多话题,但内容我却都记不清了。只有一个话题留在了我的印象中,那就是关于Leslie将来的梦想。

  我问他,“听说你将来的梦想是做导演?”他回答道,“我想自己导演几部戏。我跟关系不错的导演朋友说起我的想法,他们都说我还能做演员,还是尽量多演几部戏吧。可我对演戏的兴趣已经不是很大了。电影的核心不是演员而是导演啊,演员最终不过是导演手里的棋子罢了。”

  可是,当我对他说“那希望你能做一个肩负起香港电影重任的导演”的时候,他却神情忧郁地说道:“香港的电影界已经濒临死亡了。再不会有从前那种辉煌了。电影刚拍好盗版就出来了,而且都和贩毒集团有瓜葛,警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不敢取缔。盗版的音质画面都非常差,但香港人都贪便宜去买,不去电影院看电影,认为电影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所以电影越来越不景气,拍不出好片子来。恶性循环啊!电影人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即使意识到了也不积极地想办法解决。香港的电影就这样越来越衰退下去啦。”

  那时,他已着手第一部导演作品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谈论的最大话题要属Leslie导演的电影了。不,准确的说还不是电影,而是电影的拍摄手记。

  当时Leslie忽然表情认真起来,这样问我:“出了这本写真集你们出版社真的能赚到钱吗?”“当然啦!”我立即回答他,然后半开玩笑地补充说,“具体情况我现在还不清楚,但我想是赚钱的,至少会有盈余,可以招待你们去温泉旅行的啦。

  听我这样说,Leslie便把脸凑近我,声音也放低了一些:“那我当然很高兴,可是好不容易赚来的钱不要这么浪费啦。你们招待我去温泉旅行,可惜产生不了任何经济效益啊,不如给我的下一本书投资怎么样?”

     “投资?”听到这陌生的字眼我不禁有些茫然,于是Leslie开始给我解释。他说近期他将开始着手第一部导演作品,是一个爱情故事,背景选在香港和台湾两地。按他的想法,这部电影他准备从头到尾全部按照他自己的意图去运作,计划之一就包括一本拍摄手记。在他的头脑里已经有了这本拍摄手记的构思和视觉效果图。

  “所以呢,如果可能的话从开拍开始你们就一直跟着我,对电影的拍摄全过程进行全程报道。台湾的外景拍摄可能需要两三个星期,也希望你们一起去。拍照的事,如果你们觉得日程太紧,可以让香港的摄影师来做。我说的投资意思是,我本人不会在电影中出演任何角色,所以不是我个人的写真集。因而销售量我也不敢打保票。但我有自信一定能拍出一个好电影来,那本拍摄手记也希望做得很棒,甚至能吸引我的影迷以外的人也会去买。怎么样?肯和我合作吗?”

  当然,我不能当即答复他。但是,他的热情强烈地感染了我,我真想尽我所能去帮助他。

  他说,给他做保镖根本不是大事

  热情演唱会巡演继续在各地举行,Leslie每次从巡演地回到香港都会给我发邮件过来。邮件的内容通常都是以报告演唱会的情况开始的——“今天我刚从大陆回来。昨天的演唱会让我十分满意,观众的热情非常高涨,场面空前地热烈啊。这种热烈的场面和在香港的性质又不同。我很难给你解释清楚,真想让你亲眼见见那个兴奋的场面啊。”——读着这些表达直率的文字,我不禁流露出会心的微笑。

  Leslie的邮件通常都是以“亲爱的志摩女士”开头的,可以说是“我手写我口”,他把要说的话都直接写在了邮件里,读起来感觉十分亲切易懂。如果文如其人这个说法是准确的话,那么Leslie的本质绝对是一个真诚、正直而坦率的人。

  一次去演出,刚在绿色车厢(头等车厢)座位上坐下,他便转向后面问道,“哎,有没有巧克力或者饼干啊?”我刚好带着签名会休息室里剩下的一袋小点心,就递给了他,他便抱着那个袋子咯吱咯吱地吃了起来,那神态宛如一只正在吃独食的小动物似的,而坐在他身边的唐先生则时不时地伸出手去从袋子里抓一块点心来吃。

  过了一会儿,Leslie又转过身来问:“你们请了这么多保镖,花了不少钱的吧?”我故意提高声调让K先生听见:“是啊,请保镖花费好贵,已经超支啦!”然后Leslie也故意提高声调对K先生道:“你们不能收费太高了啊!给我做保镖根本不是什么大事的啦,你们得给最优惠的价格才行,喏,这么点儿就够啦!”——说着把手里的点心口袋伸了过去,逗得大伙儿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大概是因为从拉着窗帘的面包车里解放出来,乘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新干线的缘故吧,Leslie的精神头出奇地好。他反复说了几次“到了东京一起去吃‘绝对吃饱’的涮涮锅吧”,我琢磨着他说的是什么呢,噢,原来指的是“随便吃到饱”啊。就这样我们聊着天,他便渐渐地睡着了。

  他个性丰富,永不让人厌倦

  2001年10月1日,我站在ParkHyatt酒店大门口送别即将乘车前往成田机场的Leslie。上车前,他握着我的手,然后紧紧地拥抱了我。“我们很快会再见的。”———这是临别时他常说的一句话。而这次,也成了我和Leslie最后的诀别。

  之后就到了命运中的2003年4月1日,我在旅行途中得知了他突然的死讯。对于Leslie的死,对于他离世的方式,我想我也不应该说什么。死是严肃的、不可动摇的事实,无论说什么都是不能改变的,Leslie也不可能再回来。他在现世中曾经在怎样的悲伤和痛苦中挣扎过,谁都不能了解了。

  Leslie是个性格十分直率、从不妥协的人,而工作中的他又是一个让旁人看得心痛的完美主义者和理想主义者。他所追求的理想常常是障碍重重的,要同理想和与理想存在着鸿沟的现实和平相处,他要奋斗、会受伤、须忍耐,甚至有时会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但另一方面,他同时又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身处危机时能够随机应变并速战速决的现实主义者。既是理想主义者,又是现实主义者,面对他的理想和现实,他就是个完美主义者。正因为同时具备这样看起来诸多矛盾因素的性格,所以他时常会给人以复杂而难以理解的印象,有时精明过人,有时又单纯得像个孩子一样。

  再讲得具体些,当你与他近距离交往时会发现,一方面他的可爱和人性魅力足以让所有接触他的人无不被他深深地吸引;而另一方面他又极为敏感,有时情绪很不稳定,存在着很多矛盾点,且每每都令你想去深入了解。在褒贬双重意义上,他都是一个个性非常丰富,永远不会使你厌倦的人。明知他性格纯真而直率,从不说假话,但有时那种骄傲神态和孩子气的态度会让你真的很生气,可一转眼又会被他惹人怜爱而且很会撒娇的样子所迷住;他的见解有时变化多端,全凭当时他的心情,往往会搞得你很头疼,但马上,你又会被他令人惊讶的温柔和体贴弄到感激涕零。

  Leslie说过,“站在舞台的灯光下把梦想带给人们,能做这样的事情的人是被神选中的。我觉得这是一种幸运,把它看作是神的使命,我要珍惜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那华丽而短暂的一生,不幸也只能当作是神灵的意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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