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不该逝去的人,在他的生命猝然而止后,最好的缅怀方式,是忘却。如果做不到忘却,可以试着忘却,如果做不到试着忘却,可以装着忘却,这和一个人因承受巨大痛楚,而昏厥。在原理上是相通的。
如张国荣。
我觉得他是个伟大的人。
这么说,不是谀词。但他不是个伟大的艺人,一个伟大的艺人是励志的,而不是辞世的。一个伟大的艺人,通常的表现,是象周润发那样硬抗着或象刘德华那样忙碌着。
他也不是一个伟大的男人。
他只是这辈子,是唐唐的人或者有个叫唐唐的人。这辈子该叫今生吧。
也正因为此,他成了一个伟大的人。中国的男风在龙阳、面首之后有个断层,但张国荣的取向,让我们知道,这种取向是正常的,他那张脸,让我们知道,这不是不洁。
我们是老百姓,需要科普。
所以,他的死只是死。只有遗憾谈不上震撼。这一点不象罗大佑,不象崔健。我的一个朋友曾刻薄地说,罗崔二人的成就是万事具备,只欠一死了。如果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一个里程碑就完成了。可是,我们是老百姓,老百姓希望罗崔健康幸福,就这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虽然两人年龄越大心态越愤青了。
我们应该把张国荣的行为解读为这只是他的一种个人作为,没有多少秘闻,没有多少内幕,没有多少曲折,没有多少象征,就是头脑一热,这么简单。
尽管这一热之下,蕴含了许多前因。
但后果已经有了,前因后果已无关紧要,因为天堂里的灵魂是无关痛痒的,所以前因后果都是前尘往事。往事、往事,就不必再提了。
我反对用电影《霸王别姬》来诠释张国荣,李碧华是才女不是女巫。
张国荣真的能和程蝶衣之间划上一个等号吗?
这种事后诸葛的拙劣,是娱记的偷懒做法,同时,也让《霸王别姬》更象一道咒语。
仿佛张国荣是被这个咒语击中的。
这曲解了霸王别姬,中国本来就缺少有血气的男儿,虞姬是用生命来成就一个英雄的,不是拿一命来毁掉一个英雄的。张国荣与程蝶衣重合,再覆盖在虞姬身上,以此映射项羽,这等于毁了西楚霸王,这和把一只老鳖当成一世英雄项羽一样恶心。用电影《霸王别姬》来诠释张国荣也曲解了张国荣自身,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判断,不怕混淆黑白,不怕颠倒乾坤,因为有破才有立。就怕有所偏差,因为差之毫厘,就会谬以千里,这种错,是一种钝刀割肉的错,这种错,是一种再回首已是阴差阳错的错。
顺便说一下,我也反对把张国荣的死和梅艳芳的死挂起钩来。
看戏的脑子“秀逗”了,就不多说了。
但是我对章子怡唯一的好感,来自她对张国荣的态度。那是一则关于她的花絮,在一场北京演唱会上,已是位尊四小名旦的章看到张国荣后,眼前一亮,欢跳着,象芸芸FANS一样,将内心的喜悦以尖叫的方式表达出来。
那时,她和我们想的一样,和我们做的一样。
愚人节又要到了,有一年了。
去年四月一日下午6点多钟,是许多有家的人要回家吃饭和正在做饭以及已经吃饭的时间,一个叫张发忠的香港中年男人,纵身跃下。
当时,我从网上看到前来吊唁的人,都是面色苍白行色匆匆,戴着口罩如此恓惶,事后才知道,这背后还有SARS的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