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年四月一日是愚人节,明星张国荣从二十四楼纵身跳下,从此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的一生成为了传奇。
我发短信给好友枫说心里很不舒服,她回复我说喜欢他的歌,很有感情。
之前,我从未专注过他,所以我并不像电视新闻里报道的他的歌迷、影迷那么伤心。
我把一份他逝世第三天出版的报纸仔细翻看,不忍丢弃,里面的图画很美,其中一幅他低着头闭着眼睛微笑的样子,看了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温暖。
非典的迷雾笼罩着中国的北京、广州,也笼罩着香港,哥哥的逝去更给忧伤的香港增添一层灰色。电视里报道着他出殡的情形,场面的轰动决不亚于某些国家首脑逝去的情形,可见他对香港人的影响。
我住的小城的人也在讨论他,说如若有他那么多钱会怎么好好享受。爸爸说他懦弱,我保持沉默----他一定是有他的苦处。
我喜欢听收音,喜欢录下好听的歌,很不经意地将一段《风继续吹》录了下来,把那盒带搁置在一边,然后在期末无聊的时候拿出来听,竟不知不觉地迷恋上那首歌,常常在心里哼起,它有一种很浓的八十年代的感觉,也许那就叫做经典,很有感情,就像清风在耳边吟唱。我突然明白了枫说----他是用感情唱歌。
这时,哥哥离开已是九个月,我开始想念他,记不起具体是从哪天开始,只是觉得已经想念他很久很久。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
寒假,多了些空闲的日子,不用为工作、学习而烦恼。我可以好好的想想哥哥。去买了他的CD、VCD回家欣赏,又去租了大量他演的影片。巧合和特意活在一起,电视里出现很多有他的影片。我一切照收,只要有他。
房间里飘着他的歌。老弟也许会奇怪他老姐最近怎么买那么多关于哥哥的碟。
独自一个人想念着他,怕家人说他,说他的行为,说他的性取向。喜欢他的人自然会对他的这一切给予宽容。
喜欢他说话是沙沙的声音,喜欢他用广东话亲切地唱歌。
电影里出现他不同角色不同性格的不同脸孔:刚出道时混混小子的样子,性别模糊迷倒众生的程蝶衣的样子,《红色恋人》、《新上海滩》中成熟男人的样子,《异度空间》里心理医生却承受巨大精神压力而惶恐的样子。我也因看了《异度空间》而在夜里惶恐,关了灯便蒙头而睡。
睡觉前,我会坐在床头桔色的灯光下仔细端详他的样子,起床时我会听着他的歌梳头。
他是美丽的,多才多艺,妩媚妖娆得像一只最美的蝴蝶。耳边还能听到他动人的歌声,电影里记录着他,好像仍旧活在这个缤纷的世间,不曾离去,只是不知在哪个角落。而事实上,我们已是不同世界。
都说自杀的人不能上天堂,可是如若真的有天堂与地狱,他一定会上天堂,因为上帝也定抵挡不了他的魅力,何况他一生没做什么坏事,不是吗?他若有错的话,只能怪他过分美丽。
心,像压上了很重的铅块,这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伴随着对他的无限眷恋。原来,喜欢一个人却只能在以往的唱片、电影里回忆,而永远不能再看见他此刻或以后出现在世上的某个地方是那么令人难受的。
我想写一个故事,是讲述他纵身跳下后,并没有死去,而是被巨大的雨篷反弹到另一层楼的软床上,受了伤,由此他遇到另一些人,让他解开心中结,开始另一段明朗的人生。只是我也没有这个能力让他在幻想中重生。
九个月过去了,喜欢哥哥的人的这种喜欢会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淡?
喜欢他的那首《蝶变》,像是在对每一个爱他的人说着:
据说你爱我 不知你爱我哪一个
蝴蝶一生穿梭 随时随地拈花一过 永没被窝
最怕你爱错 只因我也怕了解我
从未搞得清楚毛虫蝴蝶变化太多 参不破
而你已看懂几多个我
据说你爱我 不知你爱我哪一个
如认真地抚摸 到了最终我怕你会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