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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纪念叫忘记—周年祭

  原来,有一种纪念叫忘记。
  原来,有一种忘记叫记得。
  总以为已经淡了退了,冷了漠了,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游走在江北江南。哭过笑过,累过乏过,开心过幸福过,起起伏伏的情绪浪潮中,他,越来越模糊。
  本来想,一颗星陨没了,光芒就不再照耀我身。


  抱一袋沉甸甸的文件,匆匆行过嘈嚷的长街,我是为生活而奔波的女子,疲惫不堪,脚步沉重。
  可是突然,有歌声入我耳,偏头望去,他莲花初放的笑容闪耀在影碟店屏幕上。
  心中就是一痛,眼中便有一酸。
  居然有泪花泛起,原来,这个人,我从未抛下过。


  有些暗笑自己的痴与盲。
  这样坚定地爱着他,却从不曾想知道他的情况,他于我而言,是遥远而璀璨的星辰,不可及,不可直视。
  只在自己心里,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他是十二少,是宁采臣,是虞姬,是程蝶衣,是风华绝代的歌者、影者,独独不是艺人。
  在我心里,他从来也不简单地是一个艺人。
  所以,在他走后一年内,才知道他的英文名是:Leslie. Leslie,轻轻在唇齿间呼吸着这名字,呼吸着他的尊贵和优雅气息。
  他就是黄昏落日的余辉里,最艳的那抹霞;水清渚白的汀上,最寞的那枝苇。
  不叫他哥哥,一次也不,他是:张国荣先生。
  是我令我流着泪仰视的人。


  他在一个玩笑里离去,从迷幻梦境里退场落幕,绝然而突兀。
  我于是开始认真寻找着他留下的足迹。
  他这个半公开化的人生,本来就是演给我们看的,要找到脚印,异常容易。
  那些纪念文章,那些哭泣和呼喊,潮水一样涌到我面前,我错愕万分,为他的良善,为他的真诚。
  原以为只是让我爱上的他,竟能倾倒如许众生。
  可是,可是,每看一次,我便问自己:为什么他竟还会觉得冷?
  我们每人分一点温暖给他,就足以将他融化,可是,他还是觉得冷。
  我问你们:他的痛和伤,如此爱他的你们,为何通通置若罔闻?
  这句话,我也问给自己听。
  只有到了现在,坐定下来,细细回思,才能体会到他走过了什么样的路,承受了多少诟骂和侮辱,才知道他是胸中带着怎样的荆棘,在唱给我们听。
  我们听得到他的歌声宛转,眉目波横,偏偏看不见顺着他洁白羽毛流下的猩红的血,看不见他平静温和的笑中隐含的悲。
  是我们疏忽了很多事,在我们的自私和冷漠中,他拂袖而去,抛下纷扰是非,也抛下追悔莫及的我们。                  


  他去了,无论什么样的哭声,都无法挽回他的笑容。
  随着时间的河,他的光影会渐渐褪色,两周年,三周年……二十周年……那时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
  也许我也会忘记。
  也许永远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受尽折磨的,让人心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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