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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电影美术 1979-2001 繁花盛放》(Leslie相关部分)(2)

《春光乍泄》

这次作品中,时而出现黑白摄影,时而出现彩色摄影,并非如《电影笔记》(cahier du cinema)所言的:黑白代表过去;色彩代表现在、未来,而多是心理感觉反应外在空间的一种呈现。这个故事开始于夏天,然而却是非常冷的夏天,因而色彩上也使用较冷的黑白;当两人又偶然相遇于冬天,当地的冬天却很温暖,心情上一个想再续前缘,一个只想维持朋友关系,色彩成为人的心情的反映,并传达出温暖的气氛;第三段故事里,两人决定不再见面,但是,两人之间的情感仍在,色彩片段时现,宛如甜美的过去,是一种心情的写照。(导演王家卫)
我知道《春光乍泄》出来的底片微粒会很粗,在这样的质感下,浓烈的色彩表现出来的效果会变得很丰富。其实,这部电影里面不是有太多的颜色,但在底片里,颜色却变得很浓烈。
我做美术的时候,其实并没有考虑哪套电影应该是怎么样的,只是好像在碰运气。有时候找到一样东西,觉得它应该在戏里出现,我便会从这东西开始,再发展出别的东西来。这可能是一件衣服、一个杯子、一个颜色或者一个图案。我自己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东西的感觉会和那个电影如此配合,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感觉。接着,电影里面所有的东西和最早发现的东西结合在一起继续发展,然后形成了整套电影的风格。在《春光乍泄》,我找到的第一件东西是张国荣那件横条的毛衣。(美指张叔平)
美术指导选了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座旧楼,房间是长长的,共有三面墙,但墙上的花样全部一样,其中一面像用了一堆不同的墙纸(或包装纸)拼贴成的。美指张叔平透露这间的灵感来自一个叫Nan Goldin的摄影师的照片,她经常拍一些廉价的酒店,张叔平觉得酒店里面的墙纸图案很好看,就叫人画。他说其中的一面墙将两种墙纸放在一起,其实没有甚么特别意思,只是在已贴上的墙纸上再贴上一层,如果上面的一层破烂了,便可以看到又旧又新的东西,以丰富视觉。
但摄影师杜可风却有另一种见解,他认为墙纸上的花纹不是无聊的,而是暗示角色的性格。缤纷茂盛的是哥哥(张国荣),重复、封闭、无情的,则是伟仔的角色。
一张红色的旧毛毯,一屋简陋残旧的家具,营造了一个异地浪荡、生活艰难的梁朝伟的家。张叔平说:「我很喜欢那张被子,在找场地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很脏很脏,买了它回来后就把它弄干净。因为它的质感真的很丰富,我知道他们最后在黑房冲菲林时,会用高反差的方法,我觉得这种质感冲出来会很美。」
美指运用道具的手法高明,一盏床头灯,不只是光源,也是戏,灯上面的瀑布图案更与剧中两男主角向往的大瀑布互相呼应,两者结合形成一种影像的象征,配合着地理因素,阿根廷是地球上离香港最远的地方,又带出天涯海角的灯塔来,流离意味顿生。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瀑布、天涯海角都成为了王家卫的大道具。对于王家卫,这瀑布还有另一层的意思:「瀑布代表这个城市的sexual energy(性的能量)。在这个国家里,15个女人对一个男人。」
张国荣任职舞男,酒吧内外灯火阑珊;梁朝伟工作场所的屠房,就一片惨绿,都将其外的质感,投射到角色的性格象征上。
图案在电影里面,对张叔平来说就是一种质感,电影是质感和质感之间的关系,他选景会朝着这个方向走,好比《春光乍泄》里火车站厕所和酒吧里的瓷砖,远看会觉得它的质感很强烈,虽然颜色不多,他觉得质感丰富的东西不一定要颜色多。
导演一句「让镜头食正光吧!」一下惊醒了不知如何为南回归线打灯的杜可风。在宽广的路上,日光自树间透出,对正镜头现出花斑一行光,摄影师连忙借助化妆镜,转片速和光圈。这种过度曝光的手法在剧中突显风格,造成一种强烈反差的冷光,衬托着梁朝伟阴暗的世界。
《春光乍泄》大概可以被解构成十几段的MTV(音乐录影短片),而整体感觉就极像喝得微醉,蒙着眼看世界般。《春光乍泄》soundtrack(电影原声大碟)的开首Caetano Veloso的Cucurrucucu Paloma衬托着鸟瞰瀑布影像,虽然镜头拖得太久,但依然有动人之处。而当中最令人动容的就是梁朝伟和张国荣闹翻后,无奈俯伏在小船上穿插于码头时播放着的Milonge For Three Creprise,虽然镜头又是同样的自我沉溺地拖慢,但那MTV般的片段着实好看。
从阿根廷来到台北辽宁夜市,梁朝伟在寻访张震的过程中,像是联络上了,但又人在天涯,尽管在这个时候,环境是闹哄哄的,但是人海茫茫,知音何处的苍茫,都在一组镜头下传递出来了。拍片的现场可见很多铭黄色的画面纸及一片隔帘、面包篮,甚至梁朝伟的衣服也是黄色的。张叔平指出那件黄色的衣服是从泽东公司正在拍的另一部电影的导演——葛民辉那里借来的。不过,张叔平认为电影的结尾应该是明亮的,所以他让梁朝伟把外套脱掉,让黄色的毛衣带出阳光的感觉。
 

 《倩女幽魂》 

全片的创作配合着女性的轻盈,制造出一种「飘」的感觉。其实柔和的动作,也可由力度,就像布、丝带、扇一样也有杀伤力。大多数人都把这影片当做古装戏看,我其实是想把它拍得浪漫一点,而且富有现代感。(导演程小东*)
《倩女幽魂》的原创者是经常引起争论的题目,程小东是本片正式署名的导演,但一般认为徐克才是真正的作者。他以自己的公司制作该片,亲自挑选导演、构思剧本、搞配乐,甚至负责导演部分分场。
徐克最初找我合作时,我告诉他并不懂得做古装的美术。可是,他立刻给了我一个方向:「你大可当做时装片处理。」这实在是很大的启示,至少知道他会让我自由创作。因为徐克说「时装」,让我觉得必须是舒适的时装。(美指奚仲文)
还记得六十年代读书的时候,看过一部影片叫 Black and White,片中有一个女孩穿黑色衣服时,背景就是白色的,她穿白衣服时背景也随着变成黑色,经常这样转来转去。那个画面,让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于是,我就开始构思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拍《倩女幽魂》呢?因此,剧中有很多角色都穿白衣服或者黑衣服,甚至没有颜色的衣服。(监制徐克)
为了配合导演「飘」的要求,美指把衣服设计得较飘逸,特别是女角,并参考了时装设计和剪裁方法,大量采用绉布、真丝、雪纺等较轻的物料,使衣袖走动时动感很大。加上低角度广角镜放前一点拍摄,让衣服飘起来时再调校快门速度,人物看起来便很飘逸轻灵。小倩水中输氧一场,更拍出浪漫神采。

《倩女幽魂》鬼气重,掌风劲,动作安排其实是经济地玩特技,让人目不暇接。不过,艳鬼轻纱铺出漫漫长路,让书生踏上逃亡;树妖舌头做武器;鬼兵妖将之间飞舞斗法;确是设想新奇,映象奇美。
姥姥的造型曾反复试验,总欠神采,后来徐克适时抛出一句:「试用金色!」因为「金色」,服装指导陈顾方就在设计上摆脱「树」的概念束缚,设计出高冠华服、富丽堂皇的老妖造型,在连场黑夜树丛中,因为金色的选择,其形象依然鲜明独特,那不是原来绿色可以代替的。后来奚仲文更特地给姥姥做了一件斗篷,以增加威势。而戏里午马所穿的竹制盔甲,则是参考自台剧《策马入林》的。
宁采臣的衣服是用洗旧了的麻布和棉布,他风尘仆仆,衣服总不会光鲜吧!但如何做旧?当时服指不懂得给别人染色,只会用最原始的方法自己弄,就是把布用茶叶或者淡咖啡粉加水浸一浸,有时甚至用颜色笔去改,好像午马的一条裤子,上面的花都是由助手亲手填上的,很花精神。
兰若寺其实是由《刀马旦》的戏台改装的,何剑声把戏台的两层楼该做宁采臣的书斋,而对面的座台就改成燕赤霞的房间。至于两个台中间饮茶看戏的观众席就变成烂草地,还加上瀑布。那些本来很漂亮的柱,则改成了树的质感,因为树妖住的屋子理应如此。
荒野竹林里的兰若寺阴森迷离,落叶纷飞,少年书生在破烂厢房一角,秉烛夜读,女鬼小倩在烛光摇曳之下,挥纱起舞。墓碑、石像、气氛,聂小倩的脚铃招来老妖吸噬少年书生的精血。翻跌在水里的灯笼最后熄灭,直接使人联想到了「人死如灯灭」,这一组道具陈设,将观众的情绪很快与烟雨虚无的故事拉上关系,对剧情的推进有很大的帮助。奚仲文说:「那些道具足以表达那屋里的故事,没有多余的东西,每一个物件都有它本身的功能。」
摄影师潘恒生准备了不同灰度的蓝色纸,成功地为《倩女幽魂》的夜景建立了一种凄美的蓝调子,以衬托出影片的沉郁气氛。虽然他没有完成整个拍摄,但是之后的摄影在拍夜景时,也跟随他这个冷冷的调子。图中的画面冷暖色比重各有不同,但仍是以蓝调为主,灯火为副。
 

《白发魔女传》

武侠小说的浪漫色彩总引发起我的许多想象,读梁羽生的《白发魔女传》,我的想象更多了。故事写情方面,写得很特别,很荡气回肠,所以便选了这个题材。(导演于仁泰)
当时已太多武侠片,那么,我们怎可以做一套与别不同的武侠片,这对美术部、摄影部都是一个最大的挑战。服装方面,重看以往的武侠片,很多时因为吊威也,所以都用些很轻的布,让视觉好看些。我和美指马磐超商量,决定突破此一限制,用了很多有质感、层次感的布料和饰物,以制造重重叠叠的效果。(服指张新耀)
练霓裳(林青霞)的性格根据原著是一名狼女,十分野性,充满动物本能。练小时穿纯白色,后逐渐曾加颜色,如粉红色,再加入银币饰物,以示日渐长大。她与魔教教主成亲一场,衣饰极尽奢华:帽子的灵感来自西藏,衣服布料是来自荷兰的家俬布,棉质的,其中一块织有孔雀,甚富东方色彩,然后再配上印度围巾,制造层次感。后因卓一航(张国荣)的不信任,用情甚深的练瞬间入魔,一夜白头。
导演力谋新颖诡异,营造魔幻般的浪漫悲剧,因此全片无论服装、布景、造型都有点超现实的味道。首先,原著中卓一航优柔寡断的性格被改掉,希望观众较易接受。他乱发低垂,吊儿郎当,充满反叛,但却对练霓裳一往情深,可是,因误信练为杀害门人凶手而与之失散,追悔不及,后在千雪峰守候十年,神情落寞。
《白发魔女传》最大的主景是气宇不凡的武当殿。美指马磐超在殿内陈设的一尊玄武神像,竟占大殿四分一空间,为观众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力,恍若有一崇高的、无可挑战的权威,从上而下监视着武当弟子。美指运用了希腊神殿圆石柱设计原理,上窄下阔,令神像看来更高耸,再用假透视的错觉手法,将像身向后倾斜,使远镜拍摄时巨像顶天立地,全身入镜,亦同时运用了场景的深度。神像头顶的八卦由玻璃造成,上面放水,再加灯光,使玄武像的神情栩栩如生。
在美指精心安排下,妖冶逐乐的魔界,满布着若隐若现的肌理,就连梯级的质感,也不放过。而原始宁静的水池,细看下竟发现墙上画有经过「造旧」处理的壁画。
服指和田惠美认为,八大派历史悠久,已有相当根基,所以衣着打扮理应含蓄低调,于是选用暗淡的灰、蓝、黑为主色。而魔教中人一方面位处边陲,一方面崛起不久,兼有侵略中原的野心,所以选用鲜红而有点夸张的颜色。教主姬无双乃兄妹连体,两人头部隔着一块板,使每次只能见一人,颇有心思。
 

《东邪西毒》 

古装片可以天马行空,我觉得很好玩,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借古讽今,或想拍伟大的武打场面,我只是想尝试拍拍看。其实,古装片很难拍,我选用了一个最直接的方法去拍,用最现代的手法去处理。另外,古装片很讲究形式,如果不同阶层会有不同的礼节和生活,我们要花时间去研究他们的生活方式。可是,无论怎样做出来都是假的,即使连斟茶、吃饭的小节也考究了,又怎样?我们始终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导演王家卫)
因为古代和现代不同,没有那么多款式可供选择,即使布料种类也不多,颜色则更少,况且剧中人物是剑客,需要经常流离浪荡,哪有机会更换衣服呢?这是沙漠的环境,风尘滚滚,周遭环境肮脏不堪,所以也没可能像一般的古装片那么光鲜。(美指张叔平)
剪接是一种雕刻,也是一种创作,随着戏的感觉,跟着它呼吸节奏来剪,能与之配合的便留下来或再做修改,其余的则要剪掉。《东邪西毒》的道具多是山谷、河流、沙漠等辽阔的景象,是有很强的空间和视觉领域。此外,它给予我很干、很涩的感觉。我做剪接时便是依据它给我的感觉、演员的演绎而行,然后再分析每个场面,每个镜头和导演的场面调度。(剪接谭家明)
整部电影在美术用心经营下,具有香港电影少见的一份磅礴气势,表现出天苍苍、地茫茫的黄土高原缺水少雨的质感。由杜可风那放大了菲林微粒的摄影效果,到陈勋奇的音乐,《东邪西毒》就是在刻意营造一种荒漠下苍凉感,正好配合电影中人物如大漠般不近人情的心理状况。
场面的质感,亦刻意求新,美术试用各种不同的方法,营造墙身被风沙侵蚀的粗糙感觉。张叔平带领一众工作人员用地上原来的沙泥建房子,再亲自制造质感,调配颜色。
嫂嫂新婚之夜,欧阳锋叫她跟他一起走,被她所拒,一盏蜡烛直堕下楼,观者的心怦然下堕,是王家卫不能再承受的沉重。
影片中的空间(欧阳锋的家),促使人物相遇以至不同事件的发生,并没有重大的环境转变。杜可风在《风之光速》中记载道:片中主要人物「西毒」的住所,是万里长城中已经倒塌的残余部分,形成一堆堆蜿蜒起伏的沙丘,隐逝在浩瀚之间。近北面高起的部分独独竖立着一棵巨大苍劲的古树,更奇特的是,东面出现了一片罕见的、周遭并散步几块石头的小绿洲。这巧妙心思的天然布景,正好表达出「西毒」角色的性格——一名独断独行、正邪交集的冷酷刺客。
拍摄过程中,杜可风尽量避开蜡烛,自由发挥创意,以灯光营造气氛,再于拍完的正片上面做手脚,改变原本的质感。张叔平透露:菲林用了E冲C的方法,使反差变得很大,因此质感很明显,黑白对比很厉害。例如沙漠本来是个带有厚重泥黄色的地方,但在影片中却有时会变得很白,阴影的地方会极黑。不过中间亦有灰色的地带,挺特别的。偶尔也会出现某些颜色,如果是红的,会红得很「出位」。
《东邪西毒》的选景、道具和服饰,都简朴古雅,色彩素淡,跟黄土高原、大漠风沙混为一体。一个不停转动的破烂鸟笼,就在美术指导与摄影师的刻意经营之下,化为斑驳光影,再加上林青霞饰演性格分裂的慕容嫣,为场景气氛更添怪异。本来单调平淡的场景,变得异常独特,令人印象难忘。
刘嘉玲饰演的桃花三娘,在清溪洗马,水光荡漾之下,体态撩人。原来这个场景是香港郊野公园里面一条寻常小溪,水边的石上缠着漂亮的藤草。经过巧妙地光影镜头,显得意象迷离。
《东邪西毒》的打斗场面,不乏跳接和抽格等技巧,用MTV(音乐录影短片)剪接代替传统硬打及程小东式飞天遁地招式;梁朝伟演的武士战死的场面十分感人,慢镜、溶镜、面部大特写加音乐,令人想起六十年代的侠义西部片及七十年代张彻的武侠片。
 

《英雄本色》

我想拍一部「有性格」的戏。其实,我最向往的人物是古时的荆轲、聂政等。他们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佩服他们的地方,不是他们的刺杀事迹,而是他们肯付出生命去坚持的信仰,就是那种「有义气」的表现。
我并非喜欢张彻的暴力处理手法,但他描写情、义方面很靓、很潇洒。另外,对暴力场面的处理,我是故意强调的。我用血、死去达至一个夸张的效果,令观众害怕,使他们感到黑社会或无形的极权势力的恐怖。
中国电影一向的表现太含蓄了,也太没风格,对观众来说没重看的价值。中国人要开放些,显示自己的真,再把这些性格放在电影里,就好了。(导演吴宇森)
吴宇森本来想似电影Taxi Driver般污污糟糟,但徐克要求要有城市感,干净点,斯文点。Mark哥身处中环、一身上流社会人士的打扮与下层社会的猪肠粉小贩档形成对比,表达出Mark哥不拘小节的性格。(美指雷志良)
整部戏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些大褛,很浪漫。浪漫很适合吴宇森。除了设计发仔要穿大褛之外,人人都要穿大褛(港产片从来没有见过)。导演的坚持很重要,当时穷得要命,但他说:「即使不修饰场景,都要做大褛。」(服指余家安)
周润发所饰演的Mark哥是序幕后第一个出场的人物,可看出他的重要性。以中环做背景,用实景突出时(现代社会)、地(香港),前景是人(Mark哥)的特写,衣着光鲜、有型,当观众得知他的黑社会身份,「时、地、人」即有强烈对比。
美指又故意颠倒黑白,让出卖狄龙的反派李子雄穿着纯白色大褛,其余角色全部穿深色,包括狄龙及周润发。
片中唯一女主角朱宝意惹人喜爱。她初出场时捧着大提琴,除了生动地展现了她常常撞板闹出笑话的性格外,亦在如此紧张激情的男性电影中起到了调剂作用。导演又巧妙地利用场景、灯光突出剧力冲突,以加强视觉效果。张国荣的家以白色为主调,配合时髦的挂画、面具等装饰,年轻而具现代感。朱宝意故意关上电掣,前后景的灯光布置,配合二人的动作与表情,准确地表达了二人的冷战关系,而边缘的生日蛋糕,亦表明了当天的日子。
Mark哥单人匹马到台湾为狄龙报仇,大肆杀人,血腥火爆。场景的日式酒廊为搭景,因为实景枪战声量过大,很难找人出借。走廊一景,则参考了西门町实景的曲位,为配合剧情,还要设计藏枪的地方(走廊两旁的花盆)。枪战过程更利用了大量「张彻式」慢镜。
Mark哥是「张彻式」的角色中姜大卫的浪子高手一次最成功的现代化,从吊儿郎当到英雄落难,到惨死于乱枪之下,戏中只有他才能享有慢镜美化死亡的浪漫英雄待遇。末场,Mark哥重披长大褛与敌人决战,双手各持一枪,边走边开枪,步法富于韵律、节奏。最后他后脑被子弹击中,影像变得模糊,但血从前额喷到张国荣的脸上却清晰无比。由于场景黑暗,若血不喷到受光面,就没有视觉效果,而喷到张的面部,却可加强剧力及描画张内心感情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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